1/6,7去台北參加TA的工作坊,除了知識上的東西,在腳本分析上,我們被帶領回到過去,回到三五歲時的小小孩。後來我發現好多好多的事情我從沒忘記過
,只是忘了怎麼去把它找出來。

外婆家經過兩次大整修,小時候的戶外老式廚房裡,端午節時老媽會在那裡包 肉粽,之後在放到灶上蒸熟;大舅有幾次會拿活鴿子回來用熱水燙死後再拔毛 作料理,長大後想很殘忍,當時只覺得好吃;夏天很熱時,三舅媽會買中型充 氣泳池,我們就穿著內褲在裡面玩水。

廚房旁邊堆了一排和當時的我同高的柴,柴邊有一口井,應該是乾涸了的井, 吸口氣有陳年的腐朽味透著有一股陰鬱,井平常都是用木板蓋著的,小孩子只 能偷偷開,偷偷往裡頭吐口水或丟顆小石子聽那不甚清晰的著地聲。井邊三舅 曾放了一個大狗籠,本來是要養狼犬那類的大型狗,據說是要看家用,後來被 小鬼拿來玩關人遊戲。

另一邊的空地上有兩個單槓似的擺設,架上竹竿後就是露天曬衣場,那裡放了 一個廢棄的彈簧床,下午我們會躺在那裡傍著夕陽一一傾聽賣麵包、燒酒螺、 土窯雞、碗糕、四神湯的小販開車沿途吆喝著欲望,幸運老弟揀到錢時我們就 可以起身追車。

那裡一大片都是泥地,狗籠旁隨意挖個洞灌水就可以跑出蟋蟀。曬衣架下總是 淺淺的洞,我們在那裡打彈珠。拜拜的神龕旁是停車場,架著鐵皮屋頂,底下 是片日復一日沾滿塵泥的骯髒地毯,那裡也有曬衣竿。外婆家隔壁是一片荒草 ,雜亂的從斷續殘破的磚瓦中生出,最後漸漸掩埋曾經的家,不知名他人的家 。

有時我站在改建後的籃球場上,牆上的籃板因孩子們一個個出走而落寞,歪斜 卻仍堅強的掛著,水泥底下,那片骯髒的地毯早被抽出,我再也觸摸不到那片 泥。廚房拆了成新停車場,旁邊曾經的荒蕪被三舅買下,用小草坪、玉蘭花、 小灌木取代桑樹、龍眼樹。那株龍眼樹看著我長大,颱風來時,她會在客廳旁 的窗外搖曳,有時當我不經意的看著那扇窗時,樹葉和著雨打在窗上的聲音彷 若兒時。

曾經站在新的停車場裡試圖建構過往熟悉的景物,卻發覺忘得比以往都還多, 有時當你已經適應了新的環境時,要想回到過去變得好難。

在台北的教室裡,閉上眼睛,那裡的每一幕慢慢回來,想起了我是怎麼樣被撫 養、被包容與被愛,以及如何內化著她們曾給我的而長大,後來就流淚了。想 到回不去的從前,我只是想告訴外婆我愛她,只是當我體會到可以那樣做時, 她失智,有時忘了我是誰。不變的是我,對此仍像個無助的小孩般敏感而脆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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