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一直都對自己的健康蠻自豪的,在醫院工作快兩年,很少戴口罩,卻難得有病痛上身,頂多是三五天的喉嚨不舒服或腹瀉一兩天,急性期過了也就沒事了。所以這次的感冒症狀剛出現時,我也是抱持這樣的想法,自信的以為頭好壯狀比克流感還好用。

結果就是從基隆回來後到今天,整整三周,才終於擺脫鎮日的咳嗽與鼻涕。

說說三周前的基隆行,由於陪老媽出遊,想當然又是一車歡唱到底,這次還附帶因為座位分派不佳而被迫擠在小位子的不舒服,千里迢迢的抵達台北後,第一天在企鵝也快熱暈的木柵動物園度過,和表姊的兩個小孩雨雨、享享活跳跳的在豔陽下走著,從下午一點半到五點,當時還想不禁佩服起自己如駱駝般耐熱的功力!晚上在基隆廟口因為舅舅客氣的說不想吃消夜,所以我和表姊除了幾盒鳳梨酥外,也就什麼也沒買的回飯店,想不到一回去面對的卻是舅舅失望的語氣:你們真的什麼也沒買喔?於是我和老姐又冒著典型基隆雨在廟口陷了一個小時,才又千辛萬苦的帶回鹹酥雞與烤魷魚。

我說阿,想吃就直說,大家都自己人,要客氣就得自行接受別人真的什麼都沒買的窘境不是嗎?想不到舅舅竟然也來耍客氣這招,搞得我們整天走路時數逼近6小時。

晚上該睡拉,這時真正的惡夢要開始了。因為弟媳沒辦法來,我弟小孩庭庭就睡我弟和我中間,剛開始她拿著奶瓶喝著,很快的進入夢鄉,畢竟玩了整天也累了。好景維持不到一小時,大概是做了惡夢,開始哭鬧,我弟抱著她哄著,她常是冷靜個幾秒又開始吵。我很疲倦的躺在床上,看著我弟抱著小孩走來走去,用著我們曾被呵護長大的方式,那初為人父的心疼與責任在言表。等孩子漸漸平靜下來,他抱著小孩躺在床上,讓孩子趴在他的胸前,輕拍著孩子的背,但每每試著要把孩子放到床上時,總是換來孩子的驚醒與另一波吵鬧,於是他索性維持讓孩子趴在他身上的姿勢,並聽從表姐的建議打電話給太太,請太太去跟祖先燒個香,告訴祂們孩子被爸爸帶出去玩了。整晚我界於清醒邊緣,每當以為要跨入夢的那端時,卻又被身旁孩子的哭鬧給拉回。接著,我聽到一個爸爸輕輕的拍打聲,那聲音有著心跳般的規律節奏,我想我最後大概是跟孩子一同入睡了。

隔天早上嚴重的睡眠不足就在跟我抗議,整晚總眠有四個小時就要偷笑了。經過昨晚的折騰,跟團的缺點不言而喻,那就是再累也得按時起床。一早細雨緩緩下著,不大,但也不像會停。我們搭上船往基隆嶼出發,一上船本來還很興奮的聊著天,想不到隨大浪晃了個幾分鐘整個人開始暈到不行,是的,依我過去搭旗津渡輪、往返八里漁人碼頭的小船都沒暈船的經驗,我當然天真的以為我不會暈船,結果一出海才是見真章,胃開始猛烈翻攪,我可以感覺早餐的稀飯一直想衝過賁門。我靠在牆上,聽著其他精神超好的叔叔阿姨們連上了像偷渡客在搭的小船都能投幣歡唱的歌聲,閉起眼睛,沉甸甸的頭與過分活躍的胃在拉扯我的身體,我努力的想讓自己暈過去,好度過這難挨的二十分鐘。

上了基隆嶼,雨時下時停,連跟著導遊環島的力氣都沒有,睡眠不足加暈船絕對是讓敵人招供最好的方法!我們一群體弱的站在停機坪等他們回來,後來雨又開始下了,跟著島上數量龐大的海蟑螂一起躲進屋簷下,想了想,又繼續往海巡署旁的簡陋涼亭坐著等。事實證明那涼亭一點遮雨的作用也沒有,強勁海風吹得前方搭載我們的船猛烈晃動著,雨幾乎呈平行狀打進涼亭,我們等於是坐在那裏吹海風淋雨!回程時當然又再次體驗暈船之不悅,總計這趟兩小時左右的行程如下:暈船*2、吹風淋雨*30min、在停機坪發呆*30。就這樣結束了我生平第一次搭船須先經過海巡署清查之旅。

下午我們去和平島,天氣還是一樣的基隆,沿著海岸線走,令人不舒服的基隆嶼佇立在波濤洶湧中。導遊小姐說要帶我們去看香菇寮,我老媽本來猶豫著要不要跟我們一起走,結果一聽到香菇,整個興致突然來了,因為年初去南投山區沒買到香菇一直是她的遺憾,於是她開心的問:那裏有賣香菇嗎?導遊小姐大聲說著:當然有囉,那裏的香菇又大又漂亮!

老媽跟著我們先走過一段淺岸處的橋,轉個彎,我們來到台灣最北端海岸邊,浪在五十公尺外拍打著堅固磐石,刷起一片白花花的水珠。我們繼續走著,快步行經用鐵網隔起的落石區,我疑惑的問老媽:誰會跑到這裡來賣香菇?風毫無遮蔽的路上吹,好幾次把穿著雨衣的我們吹的步履不穩,瘋子才會在這裡賣香菇吧!這時老媽也開始覺得不對勁了,很快的,我們聽到導遊小姐指著右前方一片像野柳般的岩岸,告訴我們這裡就是香菇寮,聽到這裡我老媽臉都綠了,走了這麼一大段根本在搞笑!我想導遊小姐大概是把老媽的提問給當作是玩笑話,於是我老媽就單純的把導遊小姐的戲謔回答信以為真了!

經過這麼尷尬誤會,這下我媽不上當了,當我們回程往另一端路走時,她馬上退出,待在涼亭等我們回來。由於天氣時雨時又出大太陽,我媽要我把雨衣脫了,剛好雨也停了,我跟著導遊小姐走上一座小丘,從半山腰涼亭可以看見豬腳蹄形狀的岩石,就在讚嘆時,雨又毫不留情的下了,抬頭整個天際線是一片灰暗,風猛力颳送著,身處涼亭的我們完全沒有遮蔽,雨衣被老媽拿走,雨傘更派不上用場,導遊小姐看這天氣越來越不妙,隨即要大家馬上下去,勉強撐著傘淋著不算小的雨,回到遊覽車上,跟受難般的兩天總算是要結束了。

隔天,喉嚨癢出現了,在我的感冒周期裡,這是第一階段,接著第二階段的鼻涕如期出現,但出乎我意料的是滿肺的痰與不停的咳嗽開始接管整個感冒周期,且持續達兩周之久,聲音也變得不成人形,偏偏現在搭火車上班,每天早上又是痰最多的時候,還得在火車裡隱忍想咳痰的慾望,畢竟將心比心,誰都不愛隔壁做一個咳個不停的人,更何況這人咳完了還加贈慘烈細菌病毒屍體。熱水攻勢、密醫的艾來與咳嗽藥水、精神科醫師的抗生素都用上了,配合我的不規則服藥,最後總算是控制住病魔,讓我得以在這裡回憶往事順道感慨年紀大了就是不能隨便得個小病!

我想嚴重的睡眠不足加上半天的吹風淋雨,要不感冒也很難吧!三周,等於近一個月都在黏的可以做膠水的鼻涕與捨不得與我氣管分開的痰中度過,擤掉兩三包衛生紙、喝了上萬升的水,無論如何總算是好了。話說自從小嫻跟我說感冒周期是以周來算後,我就發現真的是這樣,所以感冒時都會擬個要在一周或兩周解決病魔的目標,期間就會努力的施以各種偏方不擇手段,現在想想,要是對想做的事也這麼有勁就好了。

健康真好。但再怎麼說,人好好的就實在很難想像咳不停的日子,就跟在夏天裡吹著冷氣,完全無法想像冬天得包的跟粽子一樣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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