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過大廳,閉合著的自動門頓了一下,初冬的風便迎面而來,走下緩坡,橙黃色顏料在街道上漫天揮灑,分隔島下,小葉欖仁畫出格外分明的稜線,背景是無雲的漆黑夜空。她想起來今天有明晰的月亮,上方佇守著兩顆清亮的星星,電話那頭的人提醒她要記得拍,當時的她正在高樓鐵幕裡,隔著玻璃窗,只看得見上弦月勾著美麗的彎,懸掛著夜幕下的車水馬龍、高樓林立。

風在木棉樹間遊走,結了霜的空氣便從枝葉間抖落,規律輕敲著如細雨霏霏,街燈微醺,樹影在暈黃自行車道上不經意的變換姿態,她走著,在影間短暫的停留裡,想起了要抬頭看月亮,舉目是街燈在枝枒間閃耀,夜空從稀落的葉縫間篩落,星星隱約可見。她走到十字路口,樹在幾呎外,滿路金黃搶了夜的喧囂,月亮不在空中,或許隱落在眼前的高樓後。

找不到月亮,找不到目標,忽然覺得人生中很多時候都是這樣,她想起一個站立在暮光前的背影,手抓著鐵窗向下望,天空染成了橘紅色近在咫呎,卻比任何時後更望不見自由。她沒有機會,更不忍拍下那樣的背影,只在偶然的晚上把鏡頭拉進鐵格中,不知道想抓住什麼的按下快門,檢視著照片她才了解玻璃窗外的風景,絢麗總是復疊映照著室內的晦暗與絕望,而那絕望令人窒息。

她不確定那晚的風景是否他也曾見過,卻無法不為著可能的想像顫抖,她仍下意識的找著他們之間共通點,那將證明為何她必須在此停留,孤獨且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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